决定(第5/5 页)
一切布置好,那蹄声已经近在耳侧,凤知微冷笑着手一挥,几个灰衣男子,押着几名西凉衙役打扮的男子走出两侧树林,默不作声的将那几人交给凤知微的护卫,然后闪身离开。
眼前卷起漫天烟尘,隐约露出西凉军队旗帜,后面还跟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,当先一骑飞驰而来,远远大呼:“前方可是天盛使节?发生什么事了?可需要我等相……”
他的话声突然顿住。
前方,确实一片凌乱,满地倒伏的人,被毁掉的马车,四处乱扔的东西,但是——倒的是流民和西凉的人,而天盛使节队伍,衣衫整齐,神情从容,人人点尘不惊面带微笑的,袖手站在一边。
这是怎么回事?
来者是西凉御林军总统领夏侯元,按照摄政王的嘱咐,他原以为来了之后,装模作样驱散流民,安慰安慰狼狈的天盛使节队伍,把面子找回来也就罢了,不想事情是发生了,结局却出乎想象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“我也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。”凤知微微笑着对夏侯元和赶上来发呆的一个老头子道,“贵国治安看来实在不怎么样啊,这个剿匪缉盗事务要抓紧啊,在下在刚入贵国国境时便遭遇山匪,那时是贫瘠边境也便罢了,不想在这煌煌天日,堂堂国都,离京城只有数里的天子门户黄土官道之上,竟然也会被剪径强盗拦路打劫伤人毁车——贵国的九城兵马司是不是薪俸发不出,都回家吃老婆本去了?”
她在众目睽睽之下,拍拍那些毁掉的马车,摇摇头,“我这红木马车,每面都是大师精雕,价值千金,贵国强盗要是真穷,九城兵马司真没俸银,在下连车奉送,变卖了也好周济一二,何必要毁了的呢?真是可惜。”
踢踢地下的流民,“贵国的强盗真是少见,用咱们的话来说,其志可嘉,其行也蠢,竟然二三十人就敢打劫两千人队伍,还是在京师门口,我国强盗,在下也见过许多,再没有这么离奇大胆的——锦城最近遭灾了吗?我看各位大人及各位父老,精神健旺得很啊。”
她这两句一说,四面跟来的百姓也不都是笨人,顿时发觉其中不对,有些通点政治,知道两国间情势汹涌的,便开始低低议论,西凉的官员们听着那些窃窃私语,对这种情形完全的反应不过来,脸色紫胀的看着柏德山和邱统领,指望着他们解释并解围,然而那两位脸色更紫——被凤知微这么不要脸的当面信口雌黄,俩人差点就没气晕,偏偏一个字也发不出,只把眼睛都差点瞪出眼眶。
西凉那边一片无言以对的尴尬寂静,凤知微却不肯罢休,刚才还笑吟吟的语气,突然一转,狂风暴雨,疾言厉色!
“在京都城门前打劫来使队伍,自古未有,也不可能有!今日谁要告诉本使这是意外,是京郊强盗,本使不依!”她手一挥,抓到的几个衙役打扮的人,被恶狠狠扔在西凉队伍之前,落地的沉闷声响,震得西凉官员齐齐一震。
“如果是强盗打劫,如何知道使节队伍行进路线时辰?”凤知微上前一步,夏侯元退后一步。
“如果是强盗打劫,如何敢以数十人袭击数千人?”凤知微再上一步,夏侯元再退。
“如果是强盗打劫,如何这两侧树林,会埋伏有官家衙役?”凤知微已经逼到夏侯元面前,他身后就是马,退无可退,咽了口唾沫,看了地上几个衙役一眼,无可奈何的道:“魏侯,这可能是误会……”
“如果是误会,你们锦城府的衙役,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?”凤知微凶狠的一笑,“不要和我说他们在出公务,如果出公务,发现这里被打劫,为什么不出面阻止?发现强盗出没,为什么不提醒?发现本使队伍行进到此,为什么不出来拜见,还要鬼鬼祟祟躲在树林里?”
她一连串闪电式的为什么,劈得夏侯元这个武将脑子一片空白,求救的看向那个白胡子老头,那老头直着眼,抹着汗,硬着头皮颤颤巍巍过来一揖,低声道:“魏侯,老夫是西凉礼部尚书……”
“不用和我通名!”凤知微决然一挥手,打断他的话,“本侯只和友邦通名见礼,却不愿在敌国虚以委蛇!今日之事,西凉若不给出个令人满意的解释,魏知不惜于京都城门前折西回转!我就在这里等,一日不说清楚,锦城城门,一日不进!”
她语气铿锵,声音不高却厉烈凛然,人人都可以听出她绝不更改的决心,西凉百姓呆呆的看着烟尘中青衣简素的少年,只觉得这般人物果然不负虚名,西凉官员则抹着瀑布汗面面相觑,心想又输一局又输一局——
而在远处。
一处隐秘的树林内。
一群黑衣人影,披着长长的斗篷,如磐石般驻马而立,目光森然而凝重。
这些如铁的护卫拥卫之中,一人微微仰首,看着那个方向,看着万众目光他在人群中央的皎皎少年,看着那翻云覆雨雷霆闪电张弛之术,眼底光芒涌动,闪着不甘而又惊喜的光。
半晌他低低道:“魏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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