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困(第3/5 页)
“是!”
所有人领命而去,凤知微负手向天,想着赈灾放在平野县,等人们匆匆跑过去,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。
堵不如疏,劝不如直接利诱。与其苦口婆心在外围费唾沫或者硬闯惹事,还不如用一堆银子在远处招手,让他们自己滚。
至于开仓放粮,必将被粮库官员所阻,让赫连铮这个地位特殊的世子和姚扬宇这个首辅之子出面,最合适不过了。
随即她拉着顾南衣,找了两个村民换了布衣。
“顾兄。”她想到一事,对顾南衣道,“等下人群一旦开始疏散,你帮我在高处注意着,有什么不对的,指示一下。”
顾南衣淡定的吃着胡桃,永远站在她身边三步手一伸能够得着的地方。
不多时,里正的大锣敲起,带着数十个不属于燕家分支的青壮小伙子,顺着道路一路卖力吆喝过来,锣鼓不够,有人敲着铁锅有人拍着盆,杂乱而嘹亮的声音立时将喧嚣的人声压了下去。
外围的人最先听见告示内容,都面带惊喜的转过头来,随即仿佛一阵风掠过人群,由外向内逐渐扩散,所经之处都起了波动。
这些人,大多在凤知微概括的那个赈灾人群里,凤知微知道其中很多燕家雇工,特意加上了雇工这一条,再加上南海百姓长寿者多,很多人家都有六十以上老人,老人赏物尤其丰厚,那么全家都会护卫着老人出行去领取赈灾米粮银钱,没多久,这附近的人就会走空。
又限定时间,又限定地点,等这些人慢吞吞到邻县走个来回,事情都完结了。
好消息总是传播得特别快,等里正走完一圈,所有人都知道了,面面相觑露出惊喜神情。
这个里正是九节村老里正,村民都认识,再说这种事情也没有人敢撒谎,当即有人大喝一声:“领米粮去咯!”
一声喊而千人应,再说僵持了这么久,里面也没动静,也看不出暴力冲击祠堂的模样,众人攻击了那么久,里面的人一直没动气,众人都有些不耐烦,听见这一声,撒下手中木棍石块,掉头就走。
呼啦啦就散了千把号人,一些赶来的人半路犹疑的停住,听见这个消息扭头就走。
说到底再重要的事也没有自己的肚子重要,再说宗祠不是还没被冲嘛。
凤知微在树上看着,松了一口气,从听见那个消息便一直悬着的心,终于微微放下来点。
这一松懈,便觉得头一晕,险些从树上栽下去,顾南衣一手捞住她,面纱后一双明光熠熠的眼睛不解的看着她。
凤知微笑了笑道:“树真高。”
她悄悄把了把自己的脉,随即垂下眼睫。
顾南衣转过头,忽然一弹指,射出一把胡桃。
胡桃如雨般飞出去,向着散开的人群后方。
一个汉子,挤在人群中央,看着渐渐散开的人们,眼中露出急色,衣袖一翻,掌心一柄匕首熠熠闪光。
他一刀便向一个急着去领米粮的男子背心捅去!
刀还没入肉,他已经张嘴准备大叫“杀人啦……”
然而忽然一道黄色的影子飞过来,砰一下击中他的匕首,匕首一折两半,那黄色东西落地,却是一个小胡桃。
与此同时四面乱七八糟声音响起,“抓小偷啦!”几乎和他的喊声同时发出,硬生生将那句“杀人啦”给遮没了。
几个人突然挤到他身边,当先一人眼底闪过不怀好意的目光,抓住他的手往背后狠狠一拗,咔嚓一声他顿时晕了过去。
这事情发生在须臾之间,连发五起,五起都被瞬间扑灭,百姓们还真以为是抓小偷,一边摸着自己的荷包一边更快的离开。
数千人渐渐散尽。
属于世家或者常家的细作,被擒下。
凤知微舒出一口长气,露出一丝疲乏的笑意。
她一直担心人太多,细作在里面一煽动,只要和宁弈的护军有一点接触,都可能被无限度扩大直至闹得不可收拾,就算宁弈安全无虞,但牵一发而动全身,被人家利用这个由头煽风点火,后果都难以想象。
最起码她承诺周希中的事情就再也做不到,无法建立船舶司也就无法将世家整合控制,更别提整合南海不为常家侵入。
她本来有些奇怪,为何几个时辰内细作都没能挑唆成功,此时人群散尽,终于看见前方情况。
气势恢宏的燕家祠堂外,现在堆着几株大树,将祠堂各个方向堵死,楚王护军中的盾牌军将盾牌架在树身,牢牢挡住里面的情景。
宁弈一发现百姓被煽动而来,立即下令砍掉祠堂门口那几株百年巨树,做成屏障,牢牢隔住了和外围百姓的接触。
这种情况下,有心人想利用肢体不经意的接触制造事端都不可能——隔着丈宽的树呢!
若非他当机立断,只怕今日也等不到凤知微便会生乱。
其实宁弈在发现百姓围拢来的时候便可以及时退走,他却选择留在险地,固然有相信凤知微能够解决的原因,更多的是,他不打算对燕家退让。
凤知微作出的保燕怀石的决定,他什么也没说过,却已用自己的行动完全证明了他的态度。
凤知微下了树,觉得自己更昏眩了,并一阵发热一阵发冷,她勉强笑笑,和顾南衣拉开了几步。
巨树之前,护军看见她,嚓一下拉开了盾牌。
顾南衣来拉她的衣袖,想带她飞过大树,凤知微身子一斜让开,笑道:“我自己来。”
她爬上大树,步伐轻快,一边走一边挥手,两边的盾牌护卫看见她今日迥然不同平日的决断和严肃,都不敢上来惊扰,远远避开。
她爬上树身,盾牌如扇面展开。
她看见了树后,祠堂前那个人。
护卫层层中,那人斜靠着一株树身,身下铺着金红色的楚王护军披风,大概出来得匆忙,只穿了月白色镶金边便袍,披金色绣黑团花曼陀罗的薄氅,淡金色的腰间丝绦垂落,和身下的红色披风交织成华贵的艳。
他在下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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