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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7.chapter87 番外(第2/5 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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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吧,别让叔父等。”马特维说。

他现在不像以前一样会温和地牵起卡列宁的手,而是如成年人一般去对待这位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弟弟。

他的尊重还有克制让卡列宁觉得舒心。以至于卡列宁望着对方颀长的身影后,对家的愁丝就消淡了不少。

叔父的家里宽敞、宁静。

婶婶不是一个亲切的人。如果说年轻时这位女人身上还有着矜持的冷淡,那在她唯一的儿子死去后,生的气息就被狠狠地从她脸上剥离了下来。

对于叔父的情人们,她从不去管,甚至到死都没有一句言语上的刻薄。而卡列宁的叔父,这位实际上在那个时代有着绝对优势的男人,在他妻子过世后并没有如大家猜测一般迎娶哪一位情妇。他那并不长寿的四十七岁生活中,有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是一个人过的。

有些好事之徒猜测卡列宁的叔父应该是极其深爱他的妻子,所以在她死后也坚持不娶,也有一些人说他只是不愿意便宜一些女人。卡列宁曾经也以为要探讨他叔父对婶婶究竟有没有爱,实在不具有什么价值。也许有吧,也许没有,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在心里也用了一句“要说爱,也没有多深爱”的话语来评定这事儿。直到后来,他开始真正思索过一下。

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,婶婶死后的第五个年头。

卡列宁叔父的身子骨算不上有多好,那会卡列宁刚进部门没多久,正被人刁难和排挤,为人和他后来相比是更加沉默的。

年轻的脸庞,氤氲的茶香,温暖的壁炉,还有躺在摇椅上的中年人。

这个家里太安静了,自从玛利亚出嫁后就更是这样了。

卡列宁还未从家里搬出去,但也不远了。

“我刚才梦到了你婶婶。”卡列宁的叔父睁开那双已经不凌厉的眼睛说道。

这种时候卡列宁一般是不会去接话的,长年来的训练,让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。尽管他内心里也潜藏着年轻人的冲动,但理性的克制也在逐年变得强大。

“不是很好的梦,她甚至没给我一个笑脸。就是一些细碎的小事。好像是发生过的,又像是我自己臆想中的,谁知道呢。”卡列宁的叔父慢悠悠地说,连嘴角都含着一丝笑容。

那笑容实在是太过温情,以至于在卡列宁那个总是被繁忙的工作塞满的大脑中,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,也为这个笑容而留出了一个位置。

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卡列宁的叔父也没有再提过他的妻子。

就在所有人都要淡忘的时候,有那么一天,躺在床上的叔父突然发起了癔症,开始念叨着他妻子的名字。

他像是回到了新婚的时候,亲昵地喊着妻子的爱称,把妻子的晨衣拿过来,铺在自己的床边,然后就是不停地说话,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,一切又好像不曾发生过。

这是一个秘密,至少,在卡列宁的控制下,彼得堡至今没有人讲起过这个话题。

那些知晓的当事人被卡列宁打发走了,而且在yu望得到满足还有适当的威吓后,再每人聊起过这件事。

卡列宁以一个年轻人不该有的心智和手段,维护了叔父的面子,保全了家族在圈子里的形象,但同时,一个疑问也不免闯入了他的心里。

这个疑问可以说是积攒了最久的问题。

那个时候,能够为卡列宁解答困惑的人已经没有了。

马特维去世后,卡列宁内心的世界变得更为封闭起来。他在叔父的教育下戴起了政治面具,变得更为循规蹈矩。那些曾经有过的好奇心和童真在岁月的洗礼中,变得越来越淡,最终就那么消失不见了。也不知道是哪一天,卡列宁就开始有了早起第一件事是阅读一段《圣经》的习惯。

青年

《圣经》里的语句引导人向善,让人忠诚,不嫉妒,不怀疑。

大部分人以为自己了解卡列宁喜好政治、神学方面的书,就以为了解了他的全部。或是感叹他的悲悯、慈爱,或是暗地里讥讽他的虚假。

可卡列宁对神学的研究却从不是为了真正地去成为那样的人。

他的习惯来源现在已经不记得了,但在众多实践中,卡列宁发现这一习惯并无不妥,他就没有去做出改变。

说到底,卡列宁其实是个天生的政治好手。

这不是说他强于大多数人。如果只单从智力方面考量,卡列宁充其量只能进入那个合格线,而真正让他变得优异得却恰恰是他天性中对人性的某些淡薄。

在这个俗世里面,卡列宁并没有超然于外。

他没有太过公正的理想,也没有对红尘享受的过多眷恋。他的冷静、刻板,把日子过得一成不变,在外人看来乏善可陈,与他自己而言却总有某些俏皮的乐趣。

尽管卡列宁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,但身处他这个位置,总有些好事者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会去为他着想。

在卡列宁成为省长之前,他的叔父曾经提及过这件事,他似乎必须要有个适婚对象了。

“像你这样的年纪,结婚之前是可以适当放浪的,但不管怎么样,婚姻总归不是一回事儿。”

卡列宁的叔父难得与他讲这些脱离政治的事情,但好像到了最后,也免不了绕回政治上。

才二十五岁的卡列宁对此并不厌烦。

和他天性古板、冷淡的性格相对称的,在卡列宁的性格中,鲜少会出现焦躁这种字词。就算是处于年轻人的燥热阶段,他也始终保持着某种强大的理性。

那天晚上,卡列宁头一次好好地考虑过叔父的提议。

他之前并未有多关注过女性,他的交际圈子里虽然也有,但以政客的身份,或者利益者的眼观去看那些女子,和以适婚对象的眼光去打量,多少是有些不同的。

女人的美在卡列宁看来是非常片面化的。

香粉或者是描过得红唇并不能激起卡列宁太多心境上的变化。

作为一名年轻男性,他的一切反应是太普通了,甚至容易被人议论的那种。但在这件事上,卡列宁所居位置让他可以较为轻易得忽略那些小小的噪音。

他曾经以为是工作占据了他太多的心神,但后来他想,那或许更应该被归咎于没有遇到对的人。

什么是对的人?

卡列宁是一名男性,他在年轻的时候不可能像姑娘一样,怀揣着天真去询问别人这种事儿,他也从不在意。

按理来说,在他自己结婚几年之后,卡列宁对于这个问题也是不该有什么接触的,但作为有一名姐姐的人来说,他可能就比大多数人涉猎到更多话题领域了。

卡列宁的姐姐,玛利亚,也是一个高瘦的女人。五官和他们的父亲极为相像,却又更为清丽柔和。

家族中尤为突出的鼻子在这位女性的面容上被弱化了不少,整齐的牙齿也让她的美貌更上一个层次。

玛利亚在嫁给她的丈夫路易德不久后生下了一个女儿,然后又过了几年,她生了一个儿子,而就在儿子安德烈出生后没多久,做母亲的有一段时间就非常不好过,但幸好她总算是挨过去了。

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我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感到烦躁。有时候我看着他,躺在我的怀抱中是那么地小,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能轻易地伤害他,我就总是忍不住想要哭。”

在安德烈半岁后,卡列宁抽空去了一趟法国。

在秋日的晨光中,当玛利亚正在厨房和厨娘一起为全家人准备早饭时,早起的卡列宁就听到了玛利亚这难得的感叹。

她回顾那段日子,连眼神中都像是带了一层泪水一样,但末了,嘴角却还是含着笑意的。

那是第一次,卡列宁在和他同样较为内敛的姐姐那里明白了一些事情。关于婚姻,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痛苦,但总有些痛苦,是和微笑一起的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卡列宁对于婚姻有了某些与众不同的看法。

这种看法是和多数人不一致的,若是说出来,可能还会引起人们的谈论。但卡列宁毕竟不是一个喜欢分享心事的人,他真正要好的朋友也没有几个,几乎没有。

人们对知心好友的判断总是笼统却又简单。

一个人,不管身份地位如何,也许不是一辈子,但如果有那么些时候,能够让你毫无顾忌的把心底的事情讲出来,那大概就是好友了。

而对于卡列宁来说,这样的人几乎未曾造访过他二十几年的生命中。

诚实来说,卡列宁不是不合群的那种人。在他小时候也许是有一点,但自从他开始去寄宿学校后,叔父所告诫他的事情,卡列宁每一项都做的很好。

他阅读大量知识,不管是否感兴趣,但他都知晓,并且可以和人们谈论一二。这样的卡列宁某种程度上还算是讨人喜欢的。

如果说以前马特维还算是卡列宁的一个好友,那随着马特维的去世后,卡列宁倒真的是孤独一人了。

这并不难受,像卡列宁这样的性格,其实有无知心朋友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阻碍。而这也是他从政这么多年来鲜少有流言蜚语的原因。

所以,在他平平顺顺的人生中,突然有一天,在没什么外界力量的干预下,卡列宁知晓了多数在俗世中闯荡的人也不明白的道理,继而衍生出了一套自己的婚姻观念,就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了。

婚姻

三十岁的卡列宁已经是一名省长。

在他这个年纪能够坐到这个位置,简直可以说是一位天才了。但卡列宁之所以让人敬佩,就源于他对事业的追求。他并未停滞在这个职位上,到了三十二岁的时候,卡列宁的已经成为了整个彼得堡举足轻重的高官。

到了这个位置,卡列宁知道事业上想要再次突破并不是那么容易,至少,他前进的脚步必须得缓一缓了。

然后,有件事就再一次被提起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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